随着村镇变迁合并,我的家乡宁陕县渔塘村如同一颗小水珠被滚滚洪流湮没得悄无声息,似乎连村庄的名字也渐行渐远,愈加模糊被人淡忘了。从来、离开到归来,村庄就像是脐带一样无时无刻供养着我,每一次徜徉在故乡的小河边,像是依偎在母亲的身边一样安详舒适。
这些年故乡的变化日新月异,似乎找不到从前的模样了,土木房变成了小洋楼,梯田打旱栽了树,河堤从无到有。小村庄掩盖在绿树丛荫之中,村路如长带盘桓。整个村子中间横卧着一条东河,南边一条山沟称为涧沟,河与沟拼成丁字形,沿河两岸是层层叠叠的梯田,依次向上是坡地和山林,算是秦岭千沟万壑中轻描淡写的一笔。
过去的塘并非装水的池塘,而是明清时期作为一种军队驻防之地,渔塘处于丁字形路段,东西连接旱坝和关口,南面涧沟连接狮子坝,通往云雾山、石泉,算得上一个交通要道,过去有兵丁驻扎,但现在连遗迹也找不到了。只听奶奶说红军队伍曾几次路过涧沟,长长的队伍,衣衫破旧,装备简陋,却十分精神,所到之地也就惩罚地主恶霸,对穷人秋毫不犯。
至于渔塘村名字来历,说是早先塝田湾上有一口大池塘,引来山泉水灌溉,池塘一年四季波光粼粼,如同天上落下的玉璧。也有说是,渔塘村是交通要道上的一个据点,是东面(太山、龙王)到五郎关(关口)的必经之路,在此设立塘汛(小规模的警备守军),整个村子的地势形如鱼篓,称为渔塘。
渔塘村最神奇的地方莫过白马垭。传说每天黄昏时刻,一匹大白马在田里吃麦苗,傍晚时分乘着祥云而去,后来有人用火铳对着白马开了一枪,从这以后再也不见白马的身影了,人们议论纷纷,说那是一匹天马,可以带来祥瑞之兆,凡人惊动了它,它愤怒离去。后来,白马停留的地方建起一座大坟,墓碑上书有“清皇”二字,大概是清代的。
家乡还有一文一武两个名人。文人,被称为“何神仙”。说道何神仙,在家乡妇孺皆知,印象里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年轻时被迫做了几年伪保长,精通易经,擅于推算,不想文革期间被批判为牛鬼蛇神,饱经磨难。后来政策好了,他乐善好施,喜欢帮助他人,从不计较报酬,新生小孩子查庚(五行),结亲、造屋选日子,他家几乎每天宾客盈门,络绎不绝,他也成为远近闻名的“大忙人”。至于他测算的准与不准,无人计较,他的善行被广为传颂,后来活到九十几岁,得到善终。
武者,留有一座武状元碑。据说清朝中期,本地的一个小伙子身材挺拔,孔武有力,是练武的好材料.他的家底丰厚,于是族人推荐他上了武当山学武,不出四年学成归来,参加金州府比武大会,技艺超群拔得头筹,被本地人称为“武状元”,一半恭维,一半戏谑。他的武艺到底有多高超,无从得知,只流传着他能一手一个将一百多斤石锁舞起来运转如飞。
如今,只有一块残存的石碑,饱受风雨侵蚀,模糊不清。有说他做过无品级的武官,又说他曾率领民众修山寨,抵御土匪,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如今,只有一块残存的石碑,饱受风雨侵蚀,模糊不清。有说他做过无品级的武官,又说他曾率领民众修山寨,抵御土匪,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渔塘村虽不出名,但它于我而言,却像是飞扬的风筝,一头连着远方的游子,一头牵着母亲盼望儿女早日归来的心。时光荏苒,这里经历了太多世事沧桑,流传于此的故事成了乡村变化的缩影,在淳朴的村民中口耳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