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直 侯云芳
宁陕的山
十年前的冬天,开车路过宁陕,忘了在哪一处,白雪茫茫,目之所及皆银装素裹,如同童话世界,安静得只听到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声音,想立刻找人打雪仗、堆雪球。
今年夏天酷暑难耐,两次去悠然山,走走海棠林,看看湿地红柳,呼吸负离子,和山间溪流对话。晚上月光照着荷塘,微风裹着花香,碧水池里蛙声一片,心也无比清凉。
这次去宁陕是秋天,山披上了一件彩色外衣:黄色的银杏叶、火红的枫叶、深绿色的落地松,这些可爱的家伙们站姿笔直。
宁陕的天特别蓝,那种蓝纯净、轻快,天上的云一团团,和地上的野棉花一样洁白、柔软。一路上美景让人目不暇接,恨不得多长几双眼看,多长几双手拍照。
宁陕归来,无论再看哪里的秋,就容易让人失望,总觉得色彩不够饱满,层次不够丰富,山的曲线不够优美,或者人太多了,不够安静。
宁陕大部分土地都在秦岭腹地的高山,随处可见的野生森林,参天古树,野草疯长,真是鸟的乐园,虫的天堂。到山里,呼吸着新鲜空气,闻着草木的清香,心愈发宁静、恬淡。
对宁陕的山而言,你看也好,不看也罢。它按照四季节律轮回,春天生机勃发,夏天野蛮生长,秋天色彩斑斓,冬天肃杀沉默。见到宁陕的山,会觉得自己的渺小、肤浅、浮躁,人似乎变得踏实起来。
宁陕的水
在宁陕,寻常可见的鸟鸣声、树叶落地的声音、脚踩在枯枝上的声音,很少听到人声、车声,可能被广袤的空间和繁盛的树木削弱、稀释了。在宁陕,最大的声音就是流水的声音了。
沿途路过的那些石头缝里流出的山泉水,高挂成一条线,无比骄傲地告诉路人“我刚从山上下来,我多么鲜活、纯净”。那时我就想,待到来年春天,我一定要约三五好友来这里喝茶,因为这活泉水泡出的茶最香。
城隍庙两边是河,交汇于一处,水中有石,水很清澈,遇见巨石,水奔涌而下,化为瀑布;水轻轻抚过小石头,欢快地向前流淌。我们忍不住跑到河里,站在水中,捡石头、打水漂,让水划过指尖,从指缝溜走。快乐的赞叹声和尖叫声,也被流水的哗哗声掩盖。在水声中不舍离开,待到抬头,同行的人已走远。
寻找子午道遗迹时,大家小心翼翼穿过一段崎岖不平的灌木丛,不顾藤蔓缠身,无惧怪石嶙峋。这水汹涌澎湃,气势磅礴,落在连绵的巨石堆上,声声巨响,让我想起苏东坡的“卷起千堆雪”。而鱼湾的水,更是热热闹闹,似乎要给这宁静的山村一些大的响动。
宁陕的宁
拜访朱鹮时,听说这种吉祥鸟很胆小,喜欢安静,害怕吵闹, 我们都不好意思大声说话,连走路都脚步轻轻。虽然非常喜欢朱鹮,担心人多打扰到吉祥鸟,我们还是赶紧离开了。看来宁陕的有些宁静,确实是不能被打扰的。
宁陕县城很小,步行走完还不到一万步。宾馆临街一面的房间也不用担心被吵到,晚上九点时,街上已没多少人;早上七点起床,依旧没多少人。也听不到车飞驰而过的声音,一觉就睡到了天亮。
在秦岭书屋,坐在窗前,树叶挂在窗户上,微风吹过,树叶摇晃的声音、翻书的声音、偶尔听到的鸟鸣声。岁月在墙上剥落,仿佛回到从前,手捧一本书,田野里传来泥土的芬芳,风吹来河水的泥腥味。
在安静的时光里,不知不觉,一本书翻完了,天色渐暗,我和静华走出书屋,才发现伙伴们坐上了小火车,他们给我们招手,每个人都笑得像个孩童。
来源：安康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