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五月总会有许多回忆,并非刻骨铭心,只是偶尔的一丝情愫会在这个时候掠过脑海,这便是——怀念。谨以此文作为怀念那个似乎已经在我的记忆中淡出的亲人——哑巴姨

 

    周末老爸开车送我去上班,坐在车里看见路两边茂密且翠绿青葱的树木急速的往后退着,期间还夹杂着各种各样不知名儿的小花,心中不免感叹:沿途的景色还是不错的,上班路途的辛劳顿时全无。

突然老妈说:“这几天,端阳泡儿红了,边走边看,看见了,我们就摘一点”。

顿时一车人的目光都仔细的在山间小路的丛林间探寻着。果不其然,我们看见了路边一处繁茂的端阳泡儿在刺丛枝头招摇着。老爸果断的停车后,我们一行人就各司其职的开始行动了,不一会一纸盒都装满了。我拿起一颗仔细的端详了半天放进嘴里。

“好酸呀!”我皱着眉头说

“你们小时候最喜欢吃了,每到这个时候,你哑巴姨就背着你们去弄很多回来,她去山上干活发现了就给你们弄回来吃”老码边摘边说着。

我仔细的看着手中的端阳泡儿,嘴里细细的嚼着她的味儿,心里慢慢的回忆着那个在记忆中已经越来越模糊的身影……

衣裤总是不合身而且很脏;头发总是枯黄而且凌乱;走路总是风一样的来去迅速;脸颊总是汗水不断而且污迹斑斑;说话总是咿咿呀呀手舞足蹈——这就是我幼小时印象中的哑巴姨。

从我记事起就知道我们有一个哑巴姨,那时我很小,每到5月插秧前后,我就在门口盼着哑巴姨从河对面风一样的来到我家,她来的时候手里都会拿着一捧端阳泡儿在我面前手舞足蹈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每到这时,我不会注意她说的,因为我也听不懂她的“哑语”,只知道眼睛紧紧的盯着她手中的“野味水果”。最终那些美味都会被我一个人消灭掉。

越接近端阳时节哑巴姨给我带来的“野味”也越多,每次她去山上做活儿的时候,都会搜寻山中的美味,我的口福也得到了大大的满足。在老妈的教授和自己的观察中我也学会了哑巴姨简单的“哑语”口令,有一次吃完了她给我准备的“野味”,就想试试口令管用不,我一边咿咿呀呀的说着自己也听不懂的哑语一边配合着动作。哑巴姨看着我的手势听着我咿咿呀呀的口令后一溜烟的不见了,看着哑巴姨一溜烟的背影消失在我的眼前,心想:我的“哑语”口令不起作用呀。  

半晚时分我正在屋里看电视,突然听见外面咿咿呀呀的声音,我跑出门一看,哑巴姨头发凌乱一脸傻笑的站在门口望着我,她身后还拖着一大束端阳泡儿刺树枝,我二话不说转身从屋里拿来两个凳子放在门口,高兴地坐在哑巴姨旁边,她一颗一颗的从端阳刺树枝的刺丛中摘下端阳泡儿递给我。那个半晚,我就这样安静地坐在哑巴姨旁边美美的饱餐了一顿“野味”。依稀记得,我看见了哑巴姨手臂上一道道的小血印,我指着这些血印咿咿呀呀的向哑巴姨询问着,哑巴姨也就咿咿呀呀的比划着回答我,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明白哑巴姨的意思,只是关注美味更胜于关注哑巴姨身上的伤痕。

那个时候,对于农村的小孩子来说,有个野果野味已经是很美味的零食了,而我却是因为哑巴姨的存在从来没用缺少过这种零食。

后来,我慢慢的长大了,在学校的时间多于家里,也就很少看见哑巴姨了;后来,我慢慢的“懂事”了,懂得了“美丑”的分别,也就很少接近哑巴姨了;后来,我慢慢的有了很多零食,也就不再想端阳泡儿的味道了……

很多年以后,假期回老家突然想起哑巴姨,问起老妈。老妈说,在一年的冬天哑巴姨和表舅一起出远门,最后只有表舅一个人回来了,哑巴姨走丢了。我听了突然心里一阵酸楚,我也不知,那个时候是因为觉得哑巴姨在他乡可怜无人照顾而心酸落泪,还是突然想念端阳泡儿的味道而心酸落泪。自此之后哑巴姨从我的生活中慢慢的退出了舞台,偶尔回忆往事时,也是不痛不痒的模糊想起,却不在提起。

又是一年端阳泡儿成熟时节,端阳泡儿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味道,摘端阳泡儿给我的也不再是当年的那个人……

五月总会有许多回忆,并非刻骨铭心,只是偶尔的一丝情愫会在这个时候掠过脑海,酸楚的味道再次袭来,我嚼着端阳泡儿的味道抬头看看蔚蓝的天空,不知在遥远的他乡有没有端阳泡儿,有没有一个幸福的孩子围在哑巴姨身边吃着这特有的“野果”,哑巴姨还记不记得家乡的那个已经长大的孩子……

这个五月,我再次品尝了端阳泡儿的味道;这个五月,我回忆了曾经幸福的味道;这个五月,我感悟了愧疚的味道。

五月端阳的酸甜味是属于我和哑巴姨的味道。